【哲学家茶座第十五讲】漫谈中日“生活茶”:从“生活美学”观茶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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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悦笛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
非常荣幸可以来人大,我想谈一下“茶之道”的问题,来讲一下“生活美学”。为什么谈这个问题?谈茶之道的问题?我不想用“茶道”这个词,因为茶道是一个比较规范的日本用语,我想从中国人讲的“生活美学”谈谈茶之道的问题。
从什么地方开始?还是从“美好生活”开始谈起。我们刚在北师大开了一个会,就是关于改革开放40周年的一个会议,现在社会的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求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其实,这里面就提出了一个到底什么是美好生活的问题!如果大家仔细听外文讲这一段的时候,都把美好生活翻译成Good Life或者Better life,就是好的生活或者是更好的日子。什么是美好生活?为什么只有中国人谈生活的时候说“美”呢?不仅说好,而且说美。我们知道,有学者把good life翻译成良善生活,这是从伦理学的角度来说。但是,中国人讲生活的时候经常说把“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为什么?这是因为,美好生活在中文的语境当中一定是两种生活:一个是“美的生活”,一个是“好的生活”。当然,好的生活一定是美的生活的基础,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开始我们在解决好的生活的问题,我们的基本的衣食住行用,即生活基本水准的问题,但是在物质逐渐积累之后就开始出现美的诉求。所以,我说好的生活一定是有质量的生活,美的生活一定是有品质的生活!
从2001年开始我所倡导的“生活美学”讲的是什么?实际上,就是用美的生活去提升你的好的生活。如何用你有品质的生活去提升你有质量的生活,这玖是我们中文讲的何为美好生活。因为审美一定是一个社会发展的高级的尺度,比如说环保,有环境伦理学,环境伦理学主张要将保护环境纳入到人类的伦理义务,使环境不得到破坏而得以认为保护,这是一个伦理的诉求。环境美学讲的是什么?你如何生活在一个更加美好的环境当中。所以环境主义者们讲making the world better,怎么使世界越来美好?这可能是美学家们的一个宿愿。
这样就回到我们的一个基本主题,我在这里特别简单地交代一下“生活美学”。“生活美学”其实在当前中国是一个追求美好生活的幸福之学,它既是一个关乎审美生活的学问,同时也是追求美好生活的幸福之道。后面我会讲“生活美学”的核心宗旨是什么的问题,其实就是一句话,就是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为生活的艺术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艺术家,艺术家只是我们生活当中一小部分特殊分工的人群,但是你却可以成为你生活当中的艺术家,你成为你个人生活艺术家的时候,就是把艺术向下拉的时候把你的生活向上拉。“生活美学”宗旨很简单,就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你的生活艺术家!
当然这也关系到对美学的理解,美学在中国不仅仅是“感性学”,我们知道美学是哲学一个分支,英文原文是aesthetics,原意是关乎感性的学问。但是我个人认为,美学在中国不仅仅是“感学”,同时也是“觉学”,也是觉悟之学。所以它是一门非常本土化的学问,恰恰因为,它跟中国人的幸福生活相关、生活之道相关,所以上个世纪蔡元培先生就明确提出了“美育代宗教”。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赋予审美有这样的高端功能,可以代替宗教的功能,在20世纪没有一个哲学家、思想家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但是在中国却是可能的。因为中国人的传统本身的生活就具有美感,中国人传统美感本身就是带有生活意识,这是我们讲“生活美学”最核心的主旨。我先用这个导论开一个头,现在我们正式进入“生活茶”这个话题。
为什么说这个话题?因为美学在中国有很多的争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所在的美学研究室的李泽厚先生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提出了一套、后来日益成熟的“实践美学”。他思考:美从何处寻?美源于哪里?来自于人类的实践。他用的是特别狭义的实践概念,那“实践”是什么?就是我们的生产劳动,就是我们的生产活动,所以,美来自于人类的劳作。这恰恰是我们后代做美学的学人不太同意的观点,我们回到茶这个观点。如果问:茶的“实践美学”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般理解为是茶的生产、制作,这是茶的实践。茶的“生命美学”什么?谈茶的生命,这样说茶本身好像就是植物学,言说喝茶及其人那就太虚了。但是,说茶的“生活美学”是什么?那就非常实在了,品茶过程都是属于生活的状态,茶本身就是一种生活,tea应该就是进行时的teaing,这是我创的一个用法,乃是生活使茶活了起来。
我今天就从一个特别有趣的小故事、真实的感受谈起,等会儿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一般喝清水,不太喝茶。我一般拒绝吃饭之前上一杯菊花茶什么的,我觉得那个不是茶,那只是一个饮料。因为茶是什么?不就是中国人可以喝的叶子吗?叶子泡了就可以喝茶了。当然,我对茶的品味其实非常多元,待会儿我会讲到非常有意思的当时的现象。
台湾有一个非常著名的食养山房,属于台湾文化创意领域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的宅子。本来这个食养山房是在台北市内,后来搬到山顶,山里面去了。大约7、8年前,我正好去台湾讲座的时候,有一次奇遇,当时我和佛光大学的一位老教授,我们两个人去食养山房吃饭,偶遇主人,因为他们二人是朋友。我不会做诗,但我写了几句话,表达当时的所见所想,我先展现给大家:
台湾北山深,驱车一时辰,蜿蜒至山房,洞开天地处。与位佛教友人,赴尝花瓣素菜。正当谈笑之间,偶遇山房主人,邀品高山茶尖,遂成一段佳话:
日暮光荫,孤鸟还巢,独盏竹灯,踽躇引路,沙沙转走,崎岖溪畔,潺潺流水,敲击心绪。
蓦然眼前,凌翘溪头,四壁玻璃,方长茶室,唐风飞檐,四体通虚。
去鞋踏木,回首之处,皆为昏山暗景。竹帘升尽,佛烛高灯,竟如室内千灯。
主人始不语,共赴小室,几净窗明,佛音缭绕,屈膝坐塌,茶道始行,首杯淡香,次杯香浓,再杯浓郁,郁留舌根。
主人亦不语,只是斟茶,三人静坐,青烟朵朵,缠绕升腾,倒影飘落,案头宣纸,信笔游走,飞龙笔转,笔逝龙潜。
主人仍不语,茶过六杯,古琴流韵,心愫各怀,大音希声,款款淌逝,无以相对,空心净谧,杂念无有,见即是空。
主人终不语,贯出内间,又请留步,尽灭千灯,唯留墙光,启山墙隔帘,现通透长方,乃凿壁借光,宛丹青横轴。
光影浮动,小竹数株,摇曳暗影,唯静观之。
青青翠竹,尽是法身乎?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也!
空山鸟鸣,活生当下,清泉石上,悟吾刹那。
此乃“禅”——“茶”——“一”——“味”矣!
我说“台湾北山深”,往台北的北山上走,开车一个小时。“蜿蜒至山房”,“洞开天地处”,在山坳里面,有山有水的地方搭建了一个既古典又现代的建筑,那次去台湾演讲,邀请人是佛光大学的著名教授。“共享花瓣菜”,因为食养山房著名的是花瓣菜,其实还是以种的菜为主,配的有花瓣。“正当谈笑间”,偶遇山房主人,他们邀请我们去品高山茶。这是一段佳话,因为茶房不在食养山房的餐厅内,而是让他们的一个店员在黄昏的时候打一个小竹灯、小灯笼,带着我们沙沙走小路,走到深山的后面,突然看到一个用玻璃做的,上面是飞檐的,类似于日本的风格,其实有中国的唐式建筑风格。引导者在前面踽躇引路、我们沿着崎岖溪畔转走,发出沙沙的声音。新的茶室是建在小溪的旁边,潺潺流水,敲击心绪,蓦然茶室现在眼前,它就临翘在溪头之处。主人做了一个翘角的唐风建筑。那次就有了一个非常独特的审美的体验,黄昏时刻,日暮交错光影,我们走在路上,鸟在还巢,看看小鸟在慢慢的往回飞。独盏竹灯,就是提着一个小竹灯带着我们走。
我们知道,无论是茶道、茶艺也好,花道、花艺、香道也罢,台湾地区都在做这美学践行之事,他们做中国花道和中国香道。以“中华花艺”,就是与花艺复兴息息相关,台湾人可以说是恢复了中国花艺的传统,并将之区分为“写景花”、“理念花”、“心象花”和“造型花”这四大类型。花道传统也是直接受到了日本影响,但在日本的技艺里面发现了中国文化的源头。如果大家去过京都和奈良的话,你会非常感动,为中国为感动,因为那里面是中国唐代文化的痕迹,特别是在一些古老的寺庙面前,你会觉得唐风宋韵在京都奈良保存得更好。如果大家去过唐招提寺,在奈良的,是高僧鉴真创立的寺庙。那个完全是唐风的建筑格式,没有一丝的“和风”,和风其实就是日本风,完全是中华唐风的影响。台湾地区的文化人士曾在复兴,强调是中国的茶艺、中国的茶道、中华的香道和中华的花艺。
我还有一次体验,大家知道北京有一个卢沟桥,卢沟桥有一个著名的景色叫做“卢沟晓月”,大约二十年前我住在卢沟桥边,晚上也是有一个人打着一个竹子做的灯带着我们晚上走了一遍卢沟桥,你才知道卢沟桥的美是晓月的时候去看石狮子桥,四野茫茫的时候去看是最美的。
我个人以为,中国文化一直具有覆盖性,魏晋覆盖汉代,隋唐覆盖了魏晋,唐元明清,使得我们现在中国惟有几个唐代的小建筑还都在五台山,还要走很远,那几座小殿才是中土唯一留下的唐代建筑。当然,有人说从美学上说,中国是砖质文化,日本文化是木质文化,西方文化则是石质文化,其实日本木文化也是受到中土影响,因为木的东西很难保存下来,但无论是埃及的金字塔还是古希腊的神庙都很比较容易保存下来。
我在台湾看到的那是一个四壁玻璃的建筑,一个方长的茶室,唐风的飞檐,四壁空虚的状态。当时我想怎么有这么好一个茶室?现在听说又在别处建了分所。山房主人引导我们脱鞋,踏上木台,因为茶室的外周就是木质的,木做的那种小走台。这个时候,我们回首之处看到的是昏山暗景。这个时候进去了竹帘打开,里面都是竹子做的帘子。佛烛高灯,里面点着灯,进如室内千灯,这是佛教一个比喻。我进去之后才发现一直在那里面放佛音,一直放佛教音乐,这恐怕是一种讲究,是音乐对空间的一个充盈。
原来我曾在中国美术馆做过得有一个当代艺术家,他非常有趣,他把墨冻成一个雕塑,比如墨冻成山水,冬天的时候在宣纸上融化,化大约两周的时间,就发现墨和水之间互相冲击,两周之后会形成非常绚烂的图案,做这个装置和行为的同时还放着音乐。这个艺术家自己说,他最大的影响是日本人江本胜拍摄并写作的一本书,其实后来被科学家辟谣了,这本书叫做《水知道答案》。如果你对这个水赞美的话,说你很漂亮、很善良,他说水的分子结构就会变得很漂亮;但是如果你辱骂水的时候,结果发现分子结构是混乱的。当然有科学家出来辟谣这是不可能的,是违反物质规律的,但是这个艺术家受这个影响,他说水本身就知道这个答案。台湾这茶的空间放着这个梵音,很有趣味!
进到一个很大的茶室之后,主人就没有再跟我们说过一句话,我们进去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主人开始不语,共赴小室,给我们领到最里面一个私人的小茶室。这里很狭小,可谓几净窗明,佛音缭绕,我们三人屈膝坐塌,其实这是中式的而不是日本式的塌。当然现在有的人为了舒服,就把塌下面又挖出一个空地,让我们可以把脚放进去。茶道始行,第一杯淡香,第二杯香浓,第三杯浓郁,那浓郁的味道,便留在舌根深处。这是我喝的最好的一次台湾高山茶,因为台湾茶很多,新竹地区就有东方美人茶,但是他们最有名的是高山茶。因为这次经历,我觉得高山茶留在舌根的感觉是:可能并不仅是茶特别好,而是我的心情特别好。这是我喝的最好的台湾的高山茶,以后再喝高山茶没有那个外在环境了。然后主人亦不语,只是斟茶,三人静坐,包括那位佛光大学的教授,他是大阪大学的老博士,也是留法的博士,年龄很大。
喝茶的时候,我们看到青烟朵朵,缠绕升腾。一般中国人喝茶都要铺茶席,等会儿我们会讲到,我曾经参加过一个几百个茶席的茶会,非常震撼。但是他非常有意思,他就是用宣纸,非常厚的宣纸,来做茶席。当然宣纸的薄厚不同,其实最厚的是韩国的宣纸,你看韩国的书一般讲礼仪的书都特别厚,因为韩国造纸造不出来很薄的,一般都很厚,比中国宣纸要厚四五层的纸。他就拿那个纸做茶席,这个时候,他倒茶的时候你会发现倒影飘落,倒茶时茶的影子落在案头之上,就好像我们信笔写字一样,笔转犹如飞龙一般,笔逝就好像龙潜,飘走了,画就没了。就是当时那种感觉,其实就是茶的烟落在宣纸上的阴影。
为什么讲这个?如果我们了解日本美学,其实,茶是艺术吗?不是的。日本有一个人写一了本英文书——《茶之书》,这个人叫做冈仓天心,他曾任美国波士顿美术馆中国和日本美术部部长。但是这个人也有一些问题,因为他还写过很多东西,这个人和所谓的大东亚共荣的思想是有关的。我们知道,日本无论在满洲国,东北伪满洲地区,包括越南,一系列的占领区都提倡大东亚共荣圈。冈仓天心跟这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文化上又倡导东方审美、东方美学的精神。还有一个日本文学家谷崎润一郎写了一本书《阴翳礼赞》,写的是什么呢?什么是阴翳?其实就是影子,如果大家注意到的话,影子也有美学。我小时候住的日本房,日本房的隔断很多时候会有影子投到地板上。很多时候我家窗外银杏树的影子会投到隔断上,隔断是什么?就是隔离不同空间的隔屏,那种日式的屏风。这位大作家写的这本书,就是日本赞美影子本身的美,这是很虚的美,因为影子是虚的。西方人多讲“实”的美学,少讲阴影这种“虚”的美学。但是在摄影的时候,影子的魅力是非常大的,影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
主人仍不语,茶过六杯,古琴有韵。里面放的是古琴曲,曲颂歌怀。开始我进去的时候,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样,进茶室的时候一开始内心还是很杂乱的。日本茶室就是一个特别小的茶室,一般怎么进去?开始一般会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打开柴门以后,一般会摆很多歪歪扭扭摆设石头,“布石”传统非常重要。踩着进到茶室之后,其实是一个狗洞的样子,拉开之后每一个人都自能爬进去,这个时候你才发现日本的茶室非常小。有一幅画《寒江独钓图》,就是一个人坐在船上钓鱼的画,后传到日本,绝对是日本人从中国画里面裁下来放到茶室里面的。为什么?因为中国人从来不会在一幅画(我说古代)里就画一个人一条船,中国人画的话一定有远山,或者有堤岸。但是日本人为了茶室的需要,一个很小空间的需要,就把这个裁下来放到茶室里面去挂起来看。所以,有的时候你会发现茶室挂的就是一幅字,然后一个小瓶,上面有零落几朵或就一朵小花。
但是慢慢喝茶能让人心静,慢慢的你会觉得心静下来,音乐逐渐变得稀疏零落。你会感觉到音乐都不同了,感觉到款款流淌,当时我们真是无以相对,空心静谧,杂念无有,“见即是空”。《心经》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据说如今抄《心经》变成了几大俗事之一。就好像喝普洱、听昆曲、抄《心经》,变成了最新的几大俗事,谁都在抄一般(笑声)。
最后主人终不语,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那儿饮茶、喝茶。后来觉得空了,内心空了,你没有什么事可想了,因为开始想着一些杂事,比如我哪一天回家,后来就没有了。我们终不语,然后鱼贯走出内间,最后慢慢从内间走出去,这个时候主人都没有说话。此刻,主人就又用手示意,请我们请留步。他把特别大的大约十米长大茶室灯全部关掉了,灭了所有的灯,只留下最里面的墙的光。我们当时好奇怪,他就让我们停住,让我们两个站在那儿,他把灯关掉,他留了最里面的墙,最里面是靠着山的墙,他三面都是玻璃,茶室的前面就是山里的小溪。这个时候他把山墙的隔帘打开了,有大约这么大的隔帘,就透出一个靠墙的长方形窗户,这个窗户背面就好像我们现在讲的“凿壁偷光”,这个窗户背面是空的,是一个窗户,就好像突然给我们放出一个画轴。我们也不可能拍的,就像我最近去造访联合国亚太总部一样,我带我们那个朋友去,我那个朋友上拍、下拍、左拍、右拍,最后他把手机放到地上,我问他放到地上干什么?他说我拍一下房顶。我就说你不要给咱们中国人丢脸了,我们是来拜访我联合国的一位老朋友的(笑声)。
非常有趣,他在这个框里面留了什么?几个青竹,非常翠的青竹,就像一幅画一样,可是真的青竹。我们那个时候感觉到光影浮动,晚上光的影子在浮动,摇曳暗影,唯静观之。那个时候是黄昏的时候有一点小风,大约七点钟左右,我和我那个朋友潘先生就愣住了,因为没有想到喝完茶以后还有这样一番景色。“青青翠竹,尽是法身乎?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也”!因为翠竹、黄花是跟佛教的一个智慧有关。这个时候空山鸟鸣,活生就在当下,清泉石上,顿悟就在刹那。这次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禅茶一味”。我们老是讲“禅茶一味”,但是我终悟到了茶道本身的“禅味”,或者品到了“禅味”本身的“茶味”,这次就是我一个特别个人化的经历。
其实,那个茶室的主人也是一个俗人,晚上我们出来再吃饭和喝酒的时候,也讲了一些俗事。最近金庸李泽厚的事很热闹,我想说的是,无论是思想家也好,还是武侠小说作家也好,其实在生活当中都是俗人,都有缺点。可能他在做思想研究的时候很理性,可能他在幻想一个大侠的时候有侠气,但是并不代表在生活当中,他一定是他所描述的那个人,或者他作为思想者的那个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生活在当下,生活在世俗的生活当中,茶道就是对生活中一点点的超越,而且绝不超离于生活之外。